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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庵梦忆西湖梦寻_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简介
zmhk 2024-06-14 人已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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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是什么意思?
3.张岱《西湖梦寻·明圣二湖》赏析
4.说说湖心亭看雪和西湖梦寻两文所运用的表现手法和表达的感情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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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码:9690 ?书名:陶庵梦忆 西湖梦寻
作者:张岱
译者:夏咸淳
豆瓣评分:9.3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出版年份:2001-5
页数:303
内容简介:
《陶庵梦忆》展示了明末色彩斑斓的市民阶层的生活情态,书中所载多琐屑之事,涉及城市胜概、山川景物、风俗人情、文学艺术等各个方面。
作者简介:
张岱,一名维城,字宗子,号石公、陶庵、蝶庵、天孙、六休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祖籍四川绵竹,故又自称“蜀人”、“古剑”。生于万历二十五年(1597),卒年诸说不一,据商盘《越风》张岱小传推算,当在康熙二十八年(1689),享年九十三岁。
“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是什么意思?
作品:西湖七月半简介
本篇选自《陶庵梦忆》。作者张岱(1597—1689),字宗子,又字石公,别号陶庵,又号蝶庵,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明末清初散文家,明亡后隐居。有《石匮书》、《嫏嬛文集》、《西湖梦寻》、《陶庵梦忆》等,其中《陶庵梦忆》是张岱的忆旧笔记,凡八卷,寄托作者追怀前朝,眷恋乡土的心情。本篇是一篇回忆过去繁华生活的小品文,主要描写了杭州中元节的节日景象,反映承平时代名都胜地的风俗人情,表现作者超凡脱俗的生活情趣。
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看七月半之人,以五类看之。其一,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傒①,声光相乱,名为看月而实不见月者,看之;其一,亦船亦楼,名娃闺秀,携及童娈②,笑啼杂之,环坐露台,左右盼望,身在月下而实不看月者,看之;其一,亦船亦声歌,名妓闲僧,浅斟低唱,弱管轻丝,竹肉相发③,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看之;其一,不舟不车,不衫不帻④,酒醉饭饱,呼群三五,跻入人丛,昭庆、断桥,嘄呼嘈杂⑤,装假醉,唱无腔曲,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而实无一看者,看之;其一,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⑥,素瓷静递,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或匿影树下,或逃嚣里湖,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者,看之。
杭人游湖,巳出酉归,避月如仇。是夕好名,逐队争出,多犒门军酒钱,轿夫擎燎,列俟岸上。一入舟,速舟子急放断桥,赶入胜会。以故二鼓以前,人声鼓吹,如沸如撼,如魇如呓⑦,如聋如哑。大船小船,一齐凑岸,一无所见,止见篙击篙,舟触舟,肩摩肩,面看面而已。少刻兴尽,官府席散,皂隶喝道去。轿夫叫,船上人怖以关门,灯笼火把如列星,一一簇拥而去。岸上人亦逐队赶门,渐稀渐薄,顷刻散尽矣。
吾辈始舣舟近岸⑧。断桥石磴始凉,席其上,呼客纵饮。此时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頮面⑨。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吾辈往通声气,拉与同坐。韵友来,名妓至,杯箸安,竹肉发。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吾辈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
注释
①优傒(xī):优伶。 ②名娃:美丽的歌妓;闺秀:富贵人家的姑娘;童娈(luán):漂亮的男童。 ③肉:这里指人唱歌,与乐器相对而言。 ④帻(zé):古代的一种头巾,这里用作动词,意指戴头巾。 ⑤嘄(xiāo)呼:大声呼叫。 ⑥茶铛(chēnɡ):烹茶的小锅;旋煮:即刻现煮。 ⑦魇(yǎn)、呓(yì):说梦话。 ⑧舣(yǐ):使船靠岸。 ⑨頮(huì)面:洗脸,比喻游人散尽,湖面恢复光泽。
译文
阴历七月半的杭州西湖,没有什么好看的,能够看一看的只是七月半的西湖游人。看七月半的西湖游人,可以分成五类。第一类人,坐着楼船,吹箫击鼓,戴着高高的帽子,摆着盛大的筵席,灯红酒绿,声光交错,优伶列坐,奴仆侍候,名义上是来赏月,实际上并不看月,这一类值得看看;第二类人,坐着大大小小的船,携带着歌妓美女和漂亮的男童,哭笑相杂,围坐在露天平台上,左顾右盼,尽管他们身在月下,而实际上也并不看月,这类人也值得看看;第三类人,一边划船,一边奏乐唱歌,有名妓,有闲僧,他们慢饮低唱,乐器演奏声与人的歌声相互掺杂,既坐在月下赏月,也想让人看他们赏月,这类人也值得看看;第四类人,既不坐车,也不乘船,既 *** 衫衣,也不戴头巾,酒足饭饱,三五成群,挤入人群,从昭庆寺到断桥上,大声呼叫,杂乱喧嚣,假装喝醉,哼着小曲,他们既看月,也看赏月的人,还看不看月的人,而实际上没有一个在认真看的,这类人也值得看看;第五类人,乘坐系上薄帷的小船,船上摆着洁净的茶几和暖炉,用小锅即煮香茶,用白色的瓷杯盛好静静地传递,这些好友佳人被邀请同坐在月下,或者躲藏在树影底下,或者避开喧闹逃匿到幽静的里湖,他们赏月而人们不见他们故作赏月的姿态,也不做故意赏月的意思,这类人也值得看看。
杭州人游西湖,都是上午去下午回来,躲避月亮像躲避仇人一般。七月半晚上却不同,都图一个赏月的雅名,成群结队地争着出游,不惜多赏赐给守门军人酒钱,轿夫举着火把,排列在岸边等待。人们一上船,就急催船夫开向断桥,去赶那里的盛会。因此二更以前,人声、鼓乐声,简直要沸腾摇撼,像是在梦中一般,震耳欲聋。大小船只,齐奔岸边,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见船篙碰着船篙,船身挨着船身,人们肩擦着肩,脸对着脸罢了。一会儿游人兴致已尽,官僚们吃喝完毕,差役们拥着他们吆喝着开路而去。轿夫们叫喊着,船上的人担心要关城门,于是灯笼火把像排列的星星,一一簇拥着离去。湖岸上的人也一队一队地赶着进城,游人越走越少,一会儿就散尽了。
我们这类人这时才拢船靠岸。断桥的石磴开始变凉了,坐在上面招呼客人尽兴畅饮。这时月亮就像铜镜刚刚磨过,山像是重新梳妆了一番,湖像是又洗过脸一样。先前那些在船上浅斟低唱的人露面了,躲藏在树荫下的人也出来了。我们与他们互通问候,拉来同坐。高雅的友人和名妓都来了,安排好酒杯和筷子,奏起乐来唱起歌。直到月光苍凉,天快亮了,客人们方才散去。我们又任凭小船飘荡,酣睡在十里荷花之中,香气宜人,睡梦中非常惬意。
张岱《西湖梦寻·明圣二湖》赏析
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的意思是那两个人看见我,十分惊喜地说:“湖中哪能还有这样赏雪的痴情人!”出处《西湖梦寻》中的一文《湖心亭看雪》
作者明代·张岱
思想感情
1文章以精炼的笔墨,记叙了作者自己湖心亭看雪的经过,描绘了所看到的幽静深远、洁白广阔的雪景图,表现了作者孤独寂寞的心境和淡淡的愁绪。
2突出了作者遗世独立、卓然不群的高雅情趣。
创作背景
1《湖心亭看雪》是张岱收录在回忆录《陶庵梦忆》中的一篇叙事小品。
2写于明王朝灭亡以后,是作者把自己对故国往事的怀念都以浅淡的笔触融入山水之中而创作的小品文。
说说湖心亭看雪和西湖梦寻两文所运用的表现手法和表达的感情有何不同
张岱(1597--1689),字宗子,又字石公,号陶庵,又自号蝶庵居士,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晚明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历史学家。张岱的文学成就主要在散文方面,尤其是他的小品文。他吸取了徐渭闲情雅趣、公安三袁“不拘格套,独抒性灵”以及竟陵派钟惺、谭元春“孤峭幽深”的长处,要求“纵壑开樊”,解除种种束缚性灵的桎梏,使“物性自遂”[1](《西湖梦寻·放生池》,第314页),从而创作出平实奇崛、清新淡雅的小品文,成为晚明小品文的集大成作家。王雨谦曾誉之为“文中之乌获”、“后来之斗杓”[2]308。他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则是当时小品文的主要代表作品。
一、平实而奇崛
张岱的小品文的风格,总的来说是平实而奇崛的。他的小品文无论写景、写人还是描写风俗人情都从平常处下笔,内容平实自然。但在表现手法上却是奇崛而又富有情趣的。形式短隽别致,语言纯净平淡而近于口语,它不以外在的理性思辨或激情奔涌见长,一洗一般抒情散文那种雍雍陶陶的文饰气息。
(一)山水小品
没有华言锦句包裹装点,也不用怪言险语使之奇异,但平实之中亦有奇崛。《湖心亭看雪》一文不过一百六十多个字,却把湖心亭的夜间雪景写得气象混茫、恍惚迷离,把作者拥毳围炉、深夜观雪的孤高性格和落寞情怀显现得栩栩如生。而且从作者对湖山胜事悠悠不尽的追忆中,还可以体察出他那深沉的故园之思和沮丧的沧桑之感。能把如此阔大的世界和深长的情感纳于一百多字的小品之中,而且给人留下悠悠不尽的余韵和遐想。
“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陶庵梦忆·湖心亭看雪》,第81页)这句话把大雪盖地的静穆与水气、云雾的上下揉为一体,做到动静相承,既写出雪的精神也写出了雪的气象。然后,作者叠用三个“与”字,把天空、云层、湖水之间浑茫莫辨的壮阔雪景生动地表现了出来。这是对湖心亭雪景的总体描绘。接着作者选择四个镜头来精心描画雪中景物,这就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在天地一片苍茫之际转写湖上影子,以传神生动的量词给西湖雪景传神写照,触摸到了山水的生命脉搏。作者通过这些高度准确而形象的数量词,暗写出视线的移动、景物的变化,让人觉察出小船正在夜色中缓缓前进,空间正在不断地位移,这样既创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朦胧意境,又使人感到在这个混沌一片的冰雪世界中,人只不过渺如一粟,这正是作者极力要抒发的人生感慨。这几句简单的话语传递了无限的意味营造了奇特的意境。张小茜认为“张岱善于在平常浅易的字句里翻奇创新,寓神奇于平淡朴素之中,使文章既平易又生动,雅俗共赏。”[3]在这里充分体现出来。
作者之所以选择更定后独往观雪,是因为不愿见人,也不愿被人看见,也因为此时的雪景更妙。叵料此时此刻却有两人铺毡对坐,而且“童子烧酒炉,正沸”,可见已观雪多时了。这出作者的意料,也使读者感到惊诧。但作者不写自己的惊奇,反写二客“见余大喜”;不说自己超俗脱尘,却让客人来发此感慨,视角奇特。于是作者与“金陵人”强饮“三大白” ,双方在饮酒中除刚见面时的一句惊叹外更无别辞,甚至连双方姓名也不知道。这也反映了作者不同流俗,但以得莫逆为快的作风和性格。湖上的雪夜奇景固然值得梦忆,而奇景背后超尘脱俗的情致和夜逢知己的奇遇则更值得欣喜。
文章最后写观赏景物的人及其感受,而点睛之笔,往往在此。最后通过舟子之口道出对这次夜游的看法:“乃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大雪奇寒,作者一人深夜去湖心亭赏雪,这在船家看来,是“痴”是不可理解的“奇举”。但“奇举”更有人在:二客早煮酒赏雪于湖心亭上,这在舟子看来,更是“奇举”。通过他的喃喃自语,把人们与作者情感上的隔膜,把作者别有怀抱、孤高冷寂的品格都生动地表现了出来。由此看来,所谓“痴”,正是一般“俗人”所不能理解的清高、超逸的奇情。
《湖心亭看雪》文字平淡,但意在言外,一唱三叹传达出的是奇景、奇举、奇情。平实之中却显奇崛。
张岱写景之奇还表现在,他描写的自然景色都是广为人知、家喻户晓的。在那些平常的景色中,张岱用他不落俗套的审美眼光和敏锐的艺术触觉将它们的另外一面展示在我们面前。用奇崛之笔,描平常之景。
古人们对西湖多为赞美,苏东坡把西湖比作西子,赞赏西湖的美色如女子,被推崇为前无古人,他称“除却淡妆浓抹句,更将何语比西湖?”;袁枚则认为西湖山水之间,到处有人文的渗透:“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张岱在西湖生活了四十多年,他对西湖的喜爱不逊于任何人,他喜爱的西湖景色却不与常人相同,他认为西湖最美丽的景色不在春夏,而在秋冬;不在花朝,而在月夕;不在晴明,而在雨雪。“雪巘古梅,何逊烟堤高柳;夜月空明,何逊朝花绰约;雨色涳蒙,何逊晴光滟潋。”(《西湖梦寻·明圣二湖》,第219页)张岱在其代表作《西湖梦寻》第一篇《明圣二湖》里对西湖的评说,堪称奇文,“余以湘湖为处子,眠眼羞涩,犹及见其未嫁之时;而鉴湖为名门闺淑,可钦而不可狎;若西湖则为曲中名妓,声色俱丽,然倚门献笑,人人得而亵之矣。人人得而亵,故人人得而轻慢。” 西湖的美景经过历代文人的描绘,已属平常之景,而张岱用自己独特的视角、独特的体验,贴切的写出了山水的灵性。
又如张岱的《白洋潮》(《陶庵梦忆·白洋潮》,第65页)。自古以来写钱塘江观潮的作品繁多,而张岱不落俗套,用千百群白鹅、百万头雪狮、炮轰龙潭、倾空雪瀑这些形象奇特的比喻,来展现潮头越来越近、越来越高、越来越猛的气势。用观潮人“看之惊眩,坐半日,颜始定。”的反应从侧面衬托出白洋潮的壮观。张岱用他的奇崛之笔,使他的描写从众多类似的文章中突现出来。
(二)人物小品
张岱笔下没有如英雄豪杰、帝王将相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大多是市井众生如说书先生、工匠、花匠、优伶这样的出身卑微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常之人。“书中形形式式的人物, 既是具有七情六欲的世俗众生,也是具有某种特殊智能和技艺的奇士异人。”[4]虽为普通老百姓,但都是奇人。濮仲谦这样一位技艺高超的雕刻大师,却“赤贫自如也”“意偶不属,虽势劫之,利啖之,终不可得”(《陶庵梦忆·濮仲谦雕刻》,第31页)他不慕名,不逐利,坚守着做人的准则,虽为一介平民,却声名远播。这样一位普通市民,却艺品双绝,不能不称之为“奇士”。又如青楼女子王月生,虽流落风尘,但“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或时对面同坐,起若无睹者。”“有公子狎之。同寝食者半月,不得其一言。”(《陶庵梦忆·王月生》,第187页)女艺人朱楚生地位虽卑微,却渴望得到一份真挚的情感,为了这份情感终日“劳心忡忡,终以情死”(《陶庵梦忆·朱楚生》,第131页)风尘女子都如此有气性,实属不易,“奇女子”也。张岱“不是像以往的作品着重描写他们受侮辱受损害的一面,而是表现他们不甘屈辱的地位,保持自己的尊严,力图掌握自己的命运,做一个自由的人,独立的人。”[5]236
张岱认为“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裸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第105页)他笔下“有癖”之人比比皆是,如祁止祥“有书画癖,有蹴鞠癖,有鼓钹癖,有鬼戏癣,有梨园癖。”(《陶庵梦忆·祁止祥癖》,第105页)金乳生癖于花草,爱花草如命。上文所说的朱楚生癖于情、王月生癖于“矜贵”。
张岱笔下的人物并不是完美无缺遥不可及的圣人,而是“白璧微瑕”、让人觉得平常的“有疵”之人。如柳敬亭“黧黑,满面疤痞,悠悠忽忽,土木形骸”(《陶庵梦忆·柳敬亭说书》第117页),样貌“奇丑”,说起书来却来“口角波俏,眼目流利”(《陶庵梦忆·柳敬亭说书》第117页)相貌丝毫不影响他的说书技艺之美。正因为“有疵”才让我们觉得这些人是真实的,是平常之人,但却有他们自己奇特的性情。
这些奇士、奇女、有癖之人、有疵之人都是社会上随处可见的百姓,平常之极,但他们都从芸芸众生中凸现出来令人过目难忘。这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面貌,从平实之中绽放出他们奇崛的精神之光。
(三)风俗小品
张岱长期居住于市民集中而富庶的江南城镇,特别是杭州、苏州、扬州、南京等繁华都市,他熟谙风俗民情,《陶庵梦忆》不仅描述西湖赏月、西湖集市、金山竞渡、鲁藩烟火、虎丘中秋这样的大型活动,还叙写街头巷尾的琐屑之事,如民间选妾、说书演戏、能工巧匠、民间饮食烹调。林邦钧称张岱的小品文是“一幅全景式的明末风俗画”[6]。这些看似平常的市井生活画面、民俗风土、人情轶事,张岱倾注其中的却是历史的沧桑、人生的百味。平常之事表达了奇特突出的感受。
最具代表性的应是《西湖七月半》。《西湖七月半》记述当时杭州人游西湖盛况的文章。“七月半”是指阴历七月十五日,当时杭州的风俗,男女老少在这天夜晚都要游西湖。文章开头就直截了当的说“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只可看看七月半之人。”(《陶庵梦忆· 西湖七月半》,第162页)不像一般游记那样描写西湖七月十五日夜晚交相辉映的月光、灯光、湖光和月影、山影、塔影这些迷人的景色,却集中写游湖的人,构思奇特,显的不落俗套。作者列举了赏月的五类人:达官贵人、名娃闺秀、名妓闲僧、市井之徒和文人雅士。前四类人均属不看月也不知看月的人,根本无雅可言。而像作者那样真正会赏月的文人雅士,在人群散去的时候,才停舟靠岸,“呼客纵饮”。在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 ,湖复颒面”这样的环境中邀来“韵友”、“名妓”、“杯箸安,竹肉发”,尽情欢悦,直至“月色苍凉,东方将白,客方散去”。最后“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香气拍人,清梦甚惬”。文人雅士的游湖赏月与其他“杭人”的好名应俗形成鲜明对照两相对比,褒贬不言自明。张岱在描述杭人七月半游西湖的盛况和重现了当时的西湖风光和世风民习俗的同时,通过对各类游客看月情态的描摹刻画,嘲讽了达官显贵骄奢*靡、虚伪庸俗的丑态和市井百姓赶凑热闹的俗气,表达了作者愤世嫉俗的思想感情以及文人雅士清高脱俗的精神情趣。看似平常的游记,其中却包含如此多的言外之意,不得不令人觉得平实而奇崛。
又如《西湖香市》,作者花大量的篇幅描写了过去西湖香市过去繁华热闹的景象“至香市,则殿中甬道,上下池左右,山门内外,有屋则摊,无屋则厂,厂外又棚, 棚外有摊,节节寸寸。”(《陶庵梦忆·西湖香市》,第158页)而如今昭庆寺遭火灾,百姓因饥荒大半饿死,交通阻塞,北方香客断绝,香市已经废止了。今昔对比过去的繁华已成过眼云烟,终成幻梦。虽写平常的民间风俗,实则表达了作者国破家亡的感慨,以及对过去美好生活的追忆。借平实的叙事写景之笔,表现家国之痛和沧桑之感,暗寓自己对故国故乡深深的眷恋之情。
又如《扬州瘦马》,作者描写牙婆指挥瘦马(将被卖做妾的少女)在客人面前表演,好供人挑选的场景。牙婆说一句,瘦马就跟着指令做,宛如牙婆手中的扯线木偶。“牙婆扶瘦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往上走。’走。曰:‘姑娘转身。’转身向明立,面出。曰:‘姑娘借手。’尽褫其袂,手出、臂出、肤亦出。曰:‘姑娘睄相公。’转眼偷觑,眼出。曰:‘姑娘几岁?’曰几岁,声出。曰:‘姑娘再走走。’”(《陶庵梦忆·扬州瘦马》,第133页)作者用白描的手法写民间随处可见的陋风丑习,不置任何议论,字里行间却写出被贩卖少女的无奈心情,让读者感受到在这种陋习之下,少女命运的坎坷。张岱通过描写当时极为普通的民间贩卖人口的风俗,深刻表现出这些少女如同牲口般毫无尊严的悲惨命运,表达了作者对这种陋风丑习的厌恶之情,也表现出作者对这些少女的同情之心。
张岱对民间的饮食烹调也加以记录,如他改良家乡的“日铸茶”,研制出一种新茶,张岱名之为“兰雪茶”,在《雪兰茶》中写到了雪兰茶的研制过程。在《禊泉》中写到了禊泉水质的特点,说明辨识禊泉的诀窍。在《方物》中详细记叙了各地有名的土特产。
作者在给我们展示“一幅全景式的明末风俗画”的同时,也表达了他名士的悠闲自得而又高雅脱俗的情调,明朝遗民的丧国之痛,以及对社会上弱势群体的同情之心。
二、空灵而淡雅
张岱的小品文以空灵淡雅为主要特色,“笔具化工”“无所不有一种空灵晶映之气”[7]61。他的小品文意境空灵悠远、语言淡雅清新,“冰雪之气”溢于言表。
(一)意境之空灵悠远
张岱受公安派、竟陵派影响最大,他推崇公安派“不拘格套,独抒性灵”,竟陵派“孤峭幽深”,但他并没有一味的学习前人,而是有自己的风格——冰雪之气,即要求“胸无拘束的纯净与神气的灵动,像冰雪一般的纯洁干净,神思开阔,气韵流走。”[8]张岱无论写景写人还是写物,无一不充满着冰雪之气,无一不表达了他高洁的冰雪性情以及淡薄名利、潇洒出世的心境。如他描绘龙山的雪景“深三尺许”,“万山载雪,明月簿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陶庵梦忆·龙山雪》,第169页)满目的雪光与月色争辉,共同创造出一个银白色的冰雪世界,仿佛就是作者心境的外化。一个“呆”字写出了雪色的凝固美,传出月夜雪光中的清寒寂静,而伶人悠扬的歌声和箫声更增添了这份寂静寒彻。在这样悠远的环境之中,作者饮酒敌寒,至“三鼓归寝”,才“坐一小羊头车,拖冰凌而归。”人物与景彼此融合,物我浑然一体。景物因人而显得格外有生气、人在景中无拘无束,得到了精神的共鸣。张岱在描绘“冰雪之景” 的同时表达了自己纯净脱俗、不为世俗所束缚的“冰雪之气”。
张岱在写西湖山水时,也是用这种冰雪之气来营造空灵悠远的意境。张岱曾写到西湖外景“西溪”,但见 “地甚幽僻,多古梅,梅格短小, 屈曲搓桠,大似黄山松。…… 其地有秋雪庵,一片芦花,明月映之,白如积雪,大是奇景。”(《西湖梦寻·西溪》,第353页)张岱描写园林,虽然没有出现“冰雪”二字,但是却通过“冰雪之气”的内在神韵,营造出悠远寂静的意境。如描写不二斋,作者用“翠樾”、“竹”以及各色四季花草,这些清香幽冷的意象,使文章显得更有天地,给人如入仙境福地之感,具有一种意境美。
张岱笔下的人物也具有“冰雪之气”,如民间医生鲁云谷“云谷居心高旷,凡炎凉势态,举不足入其胸次。故生平不晓文墨而有诗意;不解丹青而有画意;不出市廛,而有山林意。”(《琅嬛文集·鲁云谷传》,第192页)甚至是风尘女子也是如此,王月生“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这些人物都是不受拘束,如冰雪一般的纯洁,如冰雪一般冷傲,如冰雪一般超脱世俗。
(二)语言之清新精炼
张岱文字清新别致,气韵生动,见之忘俗。如在《金山夜戏》这一文中开篇的这一段描写江月之景的句子:“日晡,至北固,舣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江涛吞吐,露气吸之,噀天为白。”(《陶庵梦忆·金山夜戏》,第17页)“倒囊”二字极其神奇新颖,似乎月光独钟情这方水域,所以倾其所有,慷慨解“囊”,把光辉全倾洒于江面之上,有种一泻千里的气势美。“江涛吞吐”则写出月光随波涌生波面律动的情景。“露气吸之,噀天为白”就更不可思议了,作者的这种想象简直超乎常人所能想,月光由天上倾泻到江面,又从江面被露气吸入,喷洒到天空,以致天空都变白了。”“林下露月光,疏疏如残雪。”又一次描写了月光,夜晚林间静谧漆黑一片,月光透过幽微抖动的枝叶洒落下来,轻灵皎洁犹如残雪,呈现出疏朗淡雅清冷寂静的意境,有种空灵晶映之气。两处月光,两种笔墨,两种意境。
张岱小品文篇幅大都比较短小,要在较短的篇幅里表达无限的含义,那么他文章的语言必定要求精炼而又传神。张岱最擅长用白描的手法,用简洁、凝练的语言,描绘人物,不加藻饰、言简意丰、赋予描写对象更加丰富的韵味,使读者在有限的语言空间中感到无穷的回味。如《二十四桥风月》“沉沉二漏,灯烛将烬,茶馆黑魆无人声。茶博士不好请出,惟作呵欠,而诸妓醵钱向茶博士买烛寸许,以待迟客。或发娇声,唱《擘破玉》等小词,或自相谑浪嘻笑,故作热闹,以乱时候。然笑言哑哑声中,渐带凄楚。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陶庵梦忆·二十四桥风月》,第96页)通过对一些年老色衰的妓女深夜待客时情景的描写,写出了妓女们的凄楚、辛酸。妓女们凑钱买烛,互相笑谑故作热闹,几个动作将妓女们的无奈,故作糊涂的心态刻画得细致入微。而“悄然暗摸如鬼”一句将妓女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状态不动声色的揭示出来。《金山夜戏》中最后一段写老僧也用了白描的手法,使人物人形神毕现,鲜活灵动。“有老僧以手背摋眼翳,翕然张口,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视为何许人,以何事何时至,皆不敢问。”(《陶庵梦忆·金山夜戏》,第17页)“摋眼翳”,“翕然张口”,“呵欠与笑嚏俱至”,“徐定睛”,“不敢问”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自然,没有一处过多的形容,修饰,陪衬之类的语言,只是白描,只是实实在在地把当时的情形展示出来,但老僧的神态,动作甚至心理都自然活脱地呈现出来,形神毕现,让人忍俊不禁。
作者抓住描写对象的特征,用准确新颖的词语加上贴切的比喻,只寥寥数语就勾勒出景物的气象万千。作者用白描的手法 ,精确捕捉到描写对象的神形所在,用简单朴素的语言,表现所写之物真实而又全面的特点,突出所写之物的精神气质。张岱的语言富有创造力,但又是朴素简洁的,丝毫没有那种华丽堆砌的做作之感,格外的清新淡雅。
三、张岱小品文艺术特色的成因
(一)特定历史环境下的创作
张岱生活在晚明初清,家世显贵,少年时“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谲谑,书囊诗魔。”(《琅嬛文集·自为墓志铭》,第199页),但甲申之变,满清外族入主中原,张岱从原先的衣食无忧的官宦家的纨绔子弟,沦落为亡国之民,破家之子。明朝的灭亡,使明朝士大夫面临生与死的抉择。一方面,很多士人站到了满清一边,另一方面,以身殉国者不计其数。而张岱既不殉节也不投清的遗民,必须为自己在新朝下的不死做出解释。张岱也想过与明朝共存亡“作自挽诗,每欲引决,因《石匮书》未成,尚视息人世。”[9]3完成《石匮书》成了他在新朝生存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在《和挽歌词三首》其一中说:“我死倍千辛,世界全不觉。千秋万岁后,岂遂荣与辱。但恨《石匮书》,此身修不足。”他认为死不是容易的事,而且用死来表现自己的忠心是盲目的,不负责任的。张岱认为自己是“不能死之人”,因为他身上背负着故国之史的重任。
而这只是张岱不选择“殉节”或“归隐”的表层原因,更深一层的原因是思想上的。明清易代之际,是思想最混乱,也是最自由的时候,更是禁锢最少的时候,个性解放之思潮促使文人们大胆追求现世的乐趣,充分享受生活的快乐,极力肯定自我的人性、人情、人欲。晚明士人们普遍表现出对自我个性与情感价值的重新体认,放弃对以往的道德完美的理性追求,重新向内发现人的丰富的情感世界和创造性价值,从虚伪的道德说教回归到符合人性发展的现实与情感中来。张岱一生的人生价值,不是实现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人生理想上,也不是实现在官场和政治舞台的权力争逐、猎取功名上,而是实现在寄情山水、与自然融为一体上,在自然之中去寻求生命与自然相融合的个体人生价值,在日常生活的琐屑细节,在个人生活小圈子里开辟一块生命的乐土,以寻求个体人生的解脱,获得心灵适意知趣上。他在《陶庵梦忆》、《西湖寻梦》着力表现了他闲适、脱俗的生活,以及淡远、自然的生活情趣。另一方面他又纵情声色享乐,他精于饮食,对各种茶品之特性了如指掌;上山打猎,平地斗鸡无所不会;通音律,会演奏,醉心于戏曲书画的创作;又喜山水,好漫游。
1、表现手法不同《湖心亭看雪》为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创作的一篇散文。此文记叙了作者自己湖心亭看雪的经过,描绘了所看到的幽静深远、洁白广阔的雪景图。全文笔墨精炼,文笔清秀,表现力强,不足两百字,却融叙事、写景、抒情于一体。
《西湖梦寻》为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所著的一部散文作品集,全书共五卷七十二则,对杭州一带重要的山水景色、佛教寺院、先贤祭祠等进行了全方位的描述,按照总记、北路、西路、中路、南路、外景的空间顺序依次写来,把杭州的古与今展现在读者面前。
尤为重要的是,作者在每则记事之后选录先贤时人的诗文若干首(篇),更使山水增辉。这些诗文集中起来,就是一部西湖诗文选。
2、表达的感情不同
《湖心亭看雪》体现了作者的故国之思,也反映了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不随波逐流的品质以及远离世俗,孤芳自赏的情怀,并寄托了人生渺茫的慨叹。
表面上看,《西湖梦寻》很像一本旅游风光指南,但其实是以景物辑略的方式来塞进张岱想要表达的“忠烈千秋”的内核。
3、创作背景不同
《湖心亭看雪》为张岱收录在回忆录《陶庵梦忆》中的一篇,写于明王朝灭亡以后。张岱在明亡以后,消极避居浙江剡溪山中,专心从事著述,穷困以终。《陶庵梦忆》即写于他避居剡溪山后,书中缅怀往昔风月繁华,追忆前尘影事,字里行间流露出深沉的故国之思和沧桑之感。
崇祯十六年,明朝灭亡,张岱成为旧朝遗民。张岱在明王朝行将毁灭之际离开杭州,入山隐居,内心的痛苦不堪。《西湖梦寻》既是张岱对当年在杭州的生活为背景而写成一书。
那其中对西湖名胜如数家珍般的详尽记录,对六桥烟柳情丝难断的回忆,对风流前辈所作湖山诗文的咏诵,生动地展示出他昔日吟凤弄月、徜徉山水的公子哥儿生活。终于在康熙十年(1671年)结集出版并流传下来。
好了,关于“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的讨论到此结束。希望大家能够更深入地了解“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并从我的解答中获得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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